你听到了吗
有一天,我4岁的儿子萨姆告诉我,他看见他的保姆在哭,因为她跟她的男朋友分手了。“她很难过”萨姆说“我从来没有难过过”,他又补充,“从来没有”。
确实如此。萨姆的生活一向快乐——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与我父亲帕.安德的关系。当我外出时,是帕开着他红色的敞篷车到学校将萨姆接回他的住所。他们玩海盗骑士和罗宾汉的游戏,快乐无比。
两个人居然连衣服也彼此相似:有口袋的T恤﹑棒球帽﹑牛仔裤。他们频繁光顾某些特别的餐馆;他们是某些游乐场所的常客;玩具店也是一老一少爱去的地方,在那里帕允许萨姆开着电瓶车沿着货架之间的通道呼啸来去。
后来我父亲就病了。我在医院陪伴父亲,看到众多成年人犹豫畏惧地走进父亲的病床,好像拿不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妥当。但是萨姆确切知道什么是奏效的:拥抱他,跟他开玩笑,一如既往。
父亲去世的时候,在我和萨姆的眼里,一切都改变了。然而对萨姆来说,大声地表达出内心的疑问无疑是搞清楚目前情势的最好方法。“那么”,当他在车中坐定时,他会突然说:“帕在天上,是不是?”或者,他会指着教堂的彩色玻璃窗问:“帕在那些天使当中吗?”
“天堂在哪儿?”父亲刚去世的时候,萨姆这样问过。我说:“没有人确切知道,好多人都说它在天上。”
“不”他摇头,“它很远很远,都快靠近柬埔寨了。”
又有一次,他问“你死了,你就消失了,是吗?而你晕倒的时候你只消失一会儿,对不对?”
到了晚上,他会把脸紧贴在卧室窗子上,哭泣着,向窗外大声喊叫,一直在喊进深深的黑夜里去:“帕——!我爱你!做个好梦!”然后,待眼泪止住,他爬上床,心满意足的睡觉,而我却整夜在屋外徘徊,不知怎样才能排遗心中的悲痛。
一次在超市,我看到一辆红色货车,像极了父亲生前那辆。那一瞬间我忘记了父亲已经离去,我的心剧烈地跳动:爸在这里!
但是我纠马上清醒过来,随即眼泪汹涌如瀑。萨姆爬到我膝上,挤在我与方向盘之间。“你想帕,是吗?”他问。
我费力的点点头。
“你必须相信他和我们在一起,妈妈。”他说“你必须相信。”
萨姆只是一个小孩子,他只是坚信死亡并不能将我们同我们所爱的人分开,并以此来应付生命中的损失与伤痛。我没办法在地图上给他指出天堂的位置,或者向他讲解一心灵有可能走过的路程,但面对眼前种种,萨姆显然已找到了自己的应付方式。
最近有一次,我在厨房做饭,萨姆一个人坐在餐桌旁,安安静静地往他那本“蜘蛛人”图画上添颜色。“我也爱你”他突然说。
我失笑说:“只有当别人对你说了‘我爱你’,你才能说‘我也爱你’。”
“我知道,”萨姆说,“帕刚才就在说‘我爱你,萨姆’,所以我才说‘我也爱你’呀。”他继续添颜色。
“帕刚才跟你说话?”我停下手里的活。
“噢,妈妈,他跟我说他天天都爱我,”萨姆头也不抬,“他也对你说了,只不过你没听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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